當我睡在搖籃裡
襁褓時 【當我睡在搖籃裡】睡足了,醒來了,朦朧中強張惺忪的睡眼,直視著屋樑上方層層疊疊堆砌的瓦片,逐漸的,渾沌的雙眼慢慢的越來越清晰了,看見瓦片搭著瓦片之間有著縫隙似的圓點透光,構成多條斜射的光束,以多角度的形式投射在屋內各個角落裡。在牆壁間,在地上,像極了廢棄多年老舊的舞台,它的老舊更像是不耐寂寞年華老去的藝人,以臃腫的體態企圖追尋往日美好時光。然而透析而出的線光,閃爍著光的微塵,飄忽不定的擠在光的圓柱裡,直叫人不敢很舒坦的深呼吸。深怕這些飄光的微塵會一不小心的被吸進肺部的長廊裡,然後緩緩的,慢慢的,堆積,堆積。
我睡著的地方,正是爸爸做豆腐時的工作間。工作間裡總是充滿浸泡後的黃豆輾成乳白色漿狀粘稠的味道,母親工作時為了便於就近照顧,就把我塞再一旁的搖籃裡,忙的時候只見母親將一桶桶漿狀的黃豆倒入先前繫好懸吊式的四方白色的布巾中,再將熱騰騰燒滾的水倒入再用雙手不停搖晃,使漿液與豆渣分離…。燒炭的熱氣,水氣、和著溼漉漉的汗水交錯著煙霧瀰漫的景象,一直蒸發一直纏繞盤旋腦海中這麼多年,即使在夢中也不曾褪去。爸爸生下我的時候已經45歲了,真不知道他為了我日後的將來要拼老命到幾時。就像這破舊的豆腐間,以最後苟延的姿態在殘喘著。
【當我睡在搖籃裡】那搖籃乃是我那老海軍士官長的舅舅親手的精心傑作,在動盪的年代裡,隨政府退守台灣,他將寶貴的一生給了國家,老來纏身的病魔仍不放過他,他終身蹉跎未娶,老來人事已非,他企盼的是什麼?回四川老家嗎?父母呢?童年呢?玩伴呢?輕狂少年呢?誰能挽回。終於在第三度等候回鄉的一天清晨,西裝筆挺的躺在眷村租屋的房間裡,不發一語,沒有告白的撒手人寰。他的一生獻給了一個沒辦法扭轉的,紊亂的強大意志,那他自己的意志呢!雖然他祇是近代中國歷史洪流的一粒沙而已,對於他自己,誰能給他探索的指引,誰能給他靈性成長的同等待遇,安身立命何嘗不是人所共需的,不是嗎。主啊!他來不及認識你,對於拯救、永生的事兒這些人又該怎麼歸類呢。公平審判的主啊!求你恩待他的靈魂。
而我又實在是大有福氣,生命低谷的轉折處適時有援手,能從頹廢無助的失敗中從新安頓、沈潛、平靜又重新得力。當血氣的能量用盡,放手求告時,主的大能主的靈祂的聖潔公義、信實憐憫、恩典的充滿在這取「死」老我的身體上,並與神祂在起初的創造時所給予的那一口靈氣,分別為聖的注入在每個身心靈人的自由意志中上作完美的結合。使人在世間活著的不再是我,是主自己形象在我裡面活著。依靠聖靈所得的報償是雙料的,虛已時,人前得榮耀,再謙卑的將白白的榮耀歸還給神。神又將在世的福分連搖帶按豐富的賜予,而我們又熱切的回應上帝而挑動人性至善的榜樣。如此一來表象的虛榮便頓逃無蹤,撒旦也就無處立足作混淆煽動的工作。當人們回歸至善至潔的靈氣直通天庭與聖靈相通的時候,也就是將一切頌讚榮耀歸給至高創造永生神的時候。上帝的國就翩然降臨在地上了。我想當神國降臨的時候,宇宙的星辰,大地山川,潺潺的流水,金色的陽光,襲襲的涼風乃至鳥語花香,也只是詩人們吟哦傳頌情感燃鬚的丁點而已,對於將降臨的天國的榮耀,怎是這可憐被造的情感理性,罪中的客體用盡潛在能所能描繪出來的想像到父神的榮光於萬一呢!我想到那日天地將要廢去在與神面對面的當時,一切終將體現明白。天國的榮耀絕對是超越得勝.聖潔.公義.仁愛的總和吧。
【當我睡在搖籃裡】 望著空茫的時空,刻意的思索,仍然是空空的思索。未受塵世污染的空靈,煞有其事的在一片空白裡思索,想像、記憶、歸納。然而這一切仍然是多餘的。此刻我引頸企盼的還是熟悉的母親的聲音,以及熱騰騰的奶瓶所散發出來煉奶的香氣,那燙燙甜甜的滋味,洶湧吸吮入喉後所擁有的滿足感覺。當吸完奶瓶最後一口時,剩餘所夾雜著空氣的泡沫,還有不自覺的隨手把奶瓶往旁一甩的手勢,猶如完成神聖的祭典,膜拜完畢後的完成式。
【當我睡在搖籃裡】 然後是我等待迎接將被世界污染的空靈。至於思索!只是沒人有空陪我的時候,練習想像的前奏曲罷了,更像是叫做「空檔」吧。漸漸的我熟悉身邊週遭的各種味道,還有母親呼吸的心跳,說話的聲調,輕盈腳步的節奏。我更學會了身體語言與察言觀色和適時的表達予取予求,他們管這叫「成長」「懂事」「聰明」。當面部表情足以應付表達各樣需求的時候,空靈的靈性卻慢慢的沉睡了。
或者是「罪」趁著所以為的懂事、聰明、潛入我的思維中。以腦中網路急速串聯的同時創造了第二個律,叫肉體情欲的律,告訴我分別善惡的果子可以吃,吃了會與上帝一樣聰明而且不一定會死的疑問句。當我開始體貼肉體的時候,剎那間撒旦就變成知心的損友,就像我肚子裡的蛔蟲,挑逗蜜語甜言,誰知它的詭計連連,鬼話連篇,誰又能分辨呢?此時正與世界同流合污的我又怎記得永生神的第一律呢。公義聖潔離我越來越遠,喝多了口蜜腹劍的糖水哪能再喝得下真理的清泉呀!除非在更內層的裡面,比潛意識更裡面的心靈的我能及時省悟短暫而寄居的人間,不過是五光十色臨時堆砌的舞台上演。當曲終人散時也就是歸回聽聽空靈的吶喊才知道毫無玷污的感覺。
毫無玷污的感覺,像是靛藍的晴空,漂浮在雲層之間的棉絮,像是山嵐遠處吹拂臉龐的清風,含苞晶瑩的晨露,像毫不掩藏直瀉而下的瀑布飛泉,彩色美麗又朦朧的天上虹,又如嬰兒無邪空靈的雙眼躺臥在母親的胸懷,享受哺乳後的滿足的恬靜,熟睡時所顯露出深邃的沉靜與平安一樣。又像曲捲在母親子宮裡的嬰孩這般安詳寧靜,長長的臍帶連接著滿足勝過飄浮在雲層之間的棉絮。
【當我睡在搖籃裡】 時至今日,那已是我昨夜逝去的夢境了。真是希望我依然如昔的睡在搖籃裡,望著屋樑上的瓦片投射出來的柱型光體,想像神藉著我能理解的方式在充滿微塵的光裡告訴我,不必思索只要投靠,真實的投靠。就像保羅在大馬色的路上有大光照著他的雙眼,並隨之開啟他心靈的眼睛。就得以明白聰明才智不過是對應世界的叢林法則所必須慣練的技倆和面具,在屬神的國度裡並不需要,有的只是嬰兒般空靈的清心去迎接天國的到來。
【當我睡在搖籃裡】 此刻此時我幾乎聞到了天國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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