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hostakovich in 1942)
( Babi Yar ravine)
(Tomstone of Shostakovich and his special motif) “巴比雅”與蕭斯塔高維契的「第十三號交響曲」 蕭斯塔高維契(Dimitry Shostakovich)的第十三號交響曲是根據俄國詩人葉甫堅尼‧耶夫圖辛科(Yevgeny Yevtushenko)的詩完成的。 此首原名為“巴比雅”(Babij Jar or Babi Yar),意思是“娘子谷”的曲子,是描寫1941年9 月,佔領基輔的德國納粹軍隊與烏克蘭警察將殘留城中的猶太人驅逐至巴比雅峽谷,令其分為百人左右的縱隊,分批進入峽谷。進入峽谷者遭到機關槍掃射,死傷者墜入谷底,很快被坍塌的崖壁淹沒,如此循環往復,幾天的時間,就有三萬多名烏克蘭籍的猶太人被納粹殺害。在後來的幾個月裡,死於巴比雅峽谷的猶太人、吉普賽人、蘇維埃戰俘及抵抗人士達十多萬人被屠殺。
蕭斯塔高維契將葉甫堅尼‧耶夫圖辛科(Yevgeny Yevtushenko)的五首詩轉化成第十三號交響曲,裡頭共有五個樂章,即一首詩一個樂章,裡頭歌詞全部以通俗的母語唱出,內容還涵蓋了蘇維埃民間各個向面的生活。蕭氏在全曲中均圍繞著死亡的主題,意圖凸顯戰爭的殘忍以及人命遭到踐踏的情況,每個樂章都有歌詞,透過男低音獨唱與男低音合唱團唱出;而葉甫堅尼‧耶夫圖辛科則代表著蘇聯年輕一代的文化,詩的主旨是敘述二次大戰時,猶太人在基輔所遭受到的大屠殺,意在強烈攻擊反猶太主義。
這首詩暗示性地抨擊當局對於少數或異議份子的殘酷行為,其中猶太人被認為是代表的典型。也因為,蕭氏在這首作品的取材上,不斷凸顯其公民性的問題,表達他注重人權的看法,但也埋下他不容於赫魯雪夫當局的種因。
儘管「巴比雅」在意識型態上不受到蘇聯當局的允許,但是就藝術創作的手法上,他沒有採用奏鳴曲式,而改以迴旋、變奏曲式構築全曲,也是一種創新。原本只是聲樂與管絃樂的單樂章想法,後來根據詩的章節篇幅,將之擴增為交響曲,另加上後面四個樂章。此交響編制龐大,除三管編制外,更有大規模的敲擊樂,近80人的弦樂手,以及男低音獨唱,外加近百人的男低音合唱團,使整個樂曲氣勢磅礡。
●第一樂章:娘子谷Babi Yar ,慢板Adagio,降B小調
娘子谷靠近基輔中央,那裡曾有1多萬名男、女、小孩被納粹殺害,其中主要是猶太人,因為德軍曾在大戰時間佔領該地兩年之久。耶夫圖辛科在詩中指出,他與猶太人共同渡過那段歲月,戴著基督的十字架,對於反猶太主義深感遺憾。
詩的內容有三大主題:分別是對死難者的哀悼、揭露法西斯的暴行、對被害小女孩安娜(Ann Frank)的悼念。歌詞的描述場面極為血腥、真實,令人毛骨悚然。
主要歌詞如下:
「我覺得我自己是猶太人
在這裡我走過古老的埃及
我死在這裡,釘牢在十字架上
甚至到現在,我仍背負傷痕
….
我變成巨大的尖叫聲
在被埋的萬個屍體之上
我就是每一個被射殺,死在這裡的老人
我就是每一個被射殺,死在這裡的小孩」
其原詩文如下:
Original Version
I feel myself a Jew.
Here I tread across old Egypt.
Here I die, nailed to the cross.
And even now I bear the scars of it.
...
I become a gigantic scream
Above the thousands buried here.
I am every old man shot dead here.
I am every child shot dead here.
後來經當局檢查,原文被改成:
「我站在源頭
它帶給我兄弟情誼的信念
俄國人躺在這裡,烏克蘭人
還有猶太人在相同的土地上
…
我思想俄國英雄般的死亡
以阻擋通往法西斯之路
給最小顆的露珠,她如此地靠近我
以她的生存及命運
Censored Version
Here I stand at the fountainhead
That gives me faith in brotherhood.
Here Russians lie, and Ukrainians
Together with Jews in the same ground.
...
I think of Russia's heroic dead
In blocking the way to Fascism.
To the smallest dew-drop, she is close to me
In her being and her fate.
音樂以晦暗的降B小調開始,宛如沉重步履,之後合唱團唱出猶太民族的悲哀,悲傷的第一主題不斷重覆著,隨後男低音接唱。象徵法西斯暴行的第二主題,速 度極快、冷酷地出現,合唱與獨唱也展開交織的進行。第三主題代表純潔無辜的受害小女孩安娜,她遭遇的悲劇在此透過管絃樂悲傷地回憶著,漸漸地音樂進行到強烈的管絃高點,導入最後的輓歌。獨唱者、合唱輪番為每一個在娘子谷被射殺的人憤怒與哀悼。
耶夫圖辛科這首詩聲明著,「在我的血液中沒有猶太人的血,但如果我是猶太人,我將對所有反猶太主義者充滿憎恨的敵意,因此我是一個真正的俄羅斯人。」
●第二樂章:幽默Humour,稍快板Allegretto,C大調
這是一個相當有趣的樂章,歌詞是以擬人法寫成的詩,詩中給予「幽默」獨特的人格,描寫「幽默」有著不同於凡人的活力,是人民的與專制政權進行鬥爭的武器,是樂觀的化身。任何統治者都無法收買、支配、命令「他」,無論他遭到逮捕或殺害,「幽默」的頭或許會被砍掉或刺傷,但「他」卻仍能生還,「他」或許是政治犯,但卻能很快地逃出監獄,最後終能戰勝邪惡成為勇士。主要歌詞如下:
沙皇、國王、皇帝
一切地方的統治者
他們調兵遣將易如反掌
但要指揮幽默卻無能為力
蕭斯塔高維契透過俄羅斯民歌,採用詼諧戲謔與進行曲,讓音樂的諷刺性更為凸顯。以C大調進行,呈現與第一樂章形成明顯反差的活潑氣氛,不過音樂中段呈現「幽默」悲劇性格的一面,增強了此樂章的層次的深度,以快樂、嘲諷述說人性的敏銳。
●第三樂章:在商店裡In The Store,慢板Adagio,e小調
描寫沙皇統治下物質匱乏的商店裡,堅毅有耐心的婦人排隊購買民生食物的景象,一來展現俄羅斯婦女堅毅的精神與情操,私底下卻是反映俄羅斯生活的艱苦。歌詞如下:
婦女排隊進商店
好像去勞動,好像去立功
……………………….
那些女人的呼吸
漸漸將商店溫暖
大提琴與低音大提琴用E小調展開這個樂章,期間大部分是輕柔的配器,主題不斷反覆後,獨唱與合唱交疊進行著。直到歌詞出現「用金額欺騙婦人是可恥的,用數量欺騙婦人是罪惡的。」時,音樂進入動態高潮,之後馬上接續進入第四樂章。
●第四樂章:恐懼Fears,最緩板Largo
這首「恐懼」是詩人耶夫圖辛科專為這首交響曲新寫的一段,敘述史達林時代已經過去,因為「恐懼」在當時已成俄國人生活的常態:「這已成為過去,恐懼陌生人的告密,恐懼神秘的敲門聲,恐懼與外國人說話,甚至恐懼跟自己的妻子說話。」歌詞如下:
恐懼的是要在俄羅斯死亡
像亡靈過去的歲月一樣
站在教堂門口張望
老乞丐只渴望獲得一碗飯
這個樂章在整首曲子中扮演的角色相當特別,有發展部的味道,先前出現過的主題素材,都在這個樂章拼湊出現。在輪鼓聲、鑼聲、低音弦樂的顫音中,低音號獨奏吹出主題,並由大提琴與低音大提琴延續前個樂章的旋律線,之後第一樂章、第三樂章的主題陸續出現。
不久,音樂散發恐怖氛圍,男低音獨唱,「當我寫這首詩時,心裡焦急,想盡力卻充滿恐懼。」 合唱團進行曲般的唱出「肉體的煎熬可以忍受,…」中提琴急切地奏出新的恐懼,音樂也往充滿動態的高潮發展,音樂不停止的進入第五樂章。
●第五樂章:生涯 Career,稍快板Allegretto,降B大調,輪旋曲
音樂的氣氛從第四樂章的沉重,轉為本樂章變得輕鬆幽默,帶點諷刺與幽默的特質,還巧妙地融入抒情氣氛。詩的內容批評為了追逐名利不惜出賣正義的小人,同時歌頌堅持真理的正義之士。主要歌詞如下:
我確信他們神聖的信念
他們的信念是我的勇氣
我把不出息當作是自己的出息
延續的降B小調從第四樂章接到第五樂章,長笛二重奏宣告開始的旋律,很快的加入雙簧管以及其他木管樂器。在弦樂進來之前,低音管獨奏導入男低音獨唱,歌頌讚美伽利略(Galileo)的愚行,「當同時期的人都否定他所認定的真理時,伽利略單獨面對真實,是個擁有真實生涯的人,就像莎士比亞、巴斯德、牛頓、托爾斯泰一樣,永遠會被人們記住景仰。」
交響曲終結段落,第一樂章的主題再度被昇起,由小提琴與中提琴總結,弦樂群伴奏,鋼琴跟隨在後,鐘聲、豎琴提供降A調到降B調的主和絃,由弦樂伴奏著。在合唱歌聲與幽遠的鐘聲下,結束了這首交響曲。
蕭氏於1943年開始對猶太人的主題產生強大的興趣,他曾為猶太裔的作曲家Venyamin Fleishman的歌劇—Rothschild’s Violin 配樂,這首曲子的特質可視為蕭氏標準的猶太語法,在完成此歌劇後,蕭氏再次以相同的手法在他的第二首”鋼琴三重奏 “ 出現,在其最後樂章出現的猶太死亡之舞,乃反應他在聽到 “Holocaust”(大屠殺, 及希伯來語的Shoah)——二次世界大戰時被納粹屠殺近六百萬人的歐洲猶太人的故事而完成的樂章。
《第 13號交響曲》首演於1962年12月18日於莫斯科,由孔德拉辛指揮莫斯科愛樂,搭配男低音葛洛馬茲基以及俄羅斯共和國合唱團、古尼馨音樂大學合唱團一同演出,但由於題材敏感,該年12月,史達林主義者曾盡其可能地阻止這首交響曲的演出,男低音獨唱甚至被迫離開,有明顯的政治介入。
但蕭斯塔高維契彰顯人道的主題,竟然也不受赫魯雪夫的青睞,尤其是耶夫圖辛科詩作的內容,因此一上演便引起當局十分不滿,因而不得不黯然收場。
首演後,政府堅持修改劇中敏感部份,還建議需把其他戰爭的受害者也放進「巴比雅」中。然而曲中第二、四樂章闡述的苦難與恐懼,仍讓人對獨裁政權不寒而慄。在海外《第13號交響曲》則有另一番風光,詩人與作曲家都受到盛大的歡迎,西方首演此曲是1970年由尤金‧奧曼第(Eugene Ormandy)指揮費城管絃樂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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