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的訪客

[顏雪花Catherine Yen]

(雨中的音樂家, by Robert Doisneau 1912-1994, 法國)

午夜的訪客

音樂太多了
快把他們從我腦海裡趕出去……
……………………………………

淡金色的光
湧入掀開的窗
光線中人影糢糊
時光的深井
迴響
迴響
迴響

德布西與拉威爾坐在窗邊私語
浦契尼在陽台啜飲美酒
賈克‧狄博端著魚子醬談笑風生
瑪卡洛娃在鏡前起舞
華格納遲到了
拿著「尼布龍指環」的樂譜走進來
高談黑格爾的「現象學」
史特拉汶斯基緊跟在後
嘴巴碎碎唸著
「音樂只能表達，不能詮釋」
馬勒也到了，大聲罵著葛特曼：
「誰說聽了華格納的作品，就會受他影響？」
「你吃了牛肉就會變成牛嗎？」

思想的辯論
語言的結晶
進步派
保守派
完美主義者
精神分裂者
激越 對立
和諧音修飾妥協

樂音升起
失去的無限
腦海洶湧
午夜的大廳

丹貝利克忽然到訪
他刺耳的男高音讓我厭煩
「嘿，朋友
請將你的升C音掛在門口的衣架上
回去時記得帶走」

賈克‧狄博沒說一聲再見
帶著史特拉底瓦里小提琴
撞向蒙梅斯峰
成為阿爾卑斯山脈永遠的訪客

浦契尼凝視
他青春的紀念碑
「波希米亞人」的嘆息
由海上傳來



附註：
德布西 Claude Debussy (1862-1918) 作曲家
拉威爾 Maurice Ravel (1875-1937) 作曲家
浦契尼 Giacomo Puccini (1858-1924) 作曲家
賈克‧狄博Jacques Thibaud (1880-1953) 小提琴家
瑪卡洛娃 Natalia Makarova (1940- ) 舞蹈家
華格納 Richard Wagner (1813-1883) 作曲家
史特拉汶斯基 Igor Stravinsky(1882-1971) 作曲家
馬勒 Gustav Mahler (1860-1911) 作曲家
史特拉底瓦里 Stradivari Viol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