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題目】比郁永河的《裨海紀遊》價高百倍的《番俗六考》白話翻譯本正式出版!
──全盤翻新您對於台灣人先祖平埔族觀念的一本書
◎宋澤萊
今天台灣人在別人的面前公然地說:「我們的先祖是平埔族!」大概沒有人可以大聲反駁,因為根據林媽利小姐的血液調查分析,台灣有百分之85的閩南人、客家人具有原住民血統﹝包括高山族、平埔族﹞,至少您的話有百分之85是正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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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假如有人更進一步問您:「那麼,你一定知道尚未漢化的平埔族人的生活、慣習吧!」您就不一定能很肯定地說:「我知道!」即使您很肯定地說知道,也不一定是正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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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您說:「平埔族都是母系社會,所以應該都是男方嫁到女方家!」這就不對了。也許台灣許多地區大半如此;但是《番俗六考》裡記載大肚、清水、沙鹿這個地區「有些家庭是男娶女,有的是男方入贅」,看起來並不都是男方嫁到女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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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比如您說:「平埔族婚姻比較自由,因為婚姻是男女自己自主,所以離婚是平常事。」這麼說也許大部分是對的,但是有部分是錯的,因為《番俗六考》記載雲林、彰化一帶有一個「南社」,他們夫妻按規定是終生都不離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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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無數的平埔族的生活慣習,都超乎了您的想像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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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糾正這些錯誤觀念,除了您仔細閱讀《番俗六考》之外並沒有其他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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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俗六考》這本書是清朝皇帝派遣來台的欽差大臣黃叔璥的作品。黃叔璥是一位對原住民充滿溫情與同情的官員,距今299年,他來到了台灣。來台後,下命令給台灣的地方官,把台灣地區大部分平埔族與少部分高山族分成了13群做了調查,裡面有10群左右是平埔族,比如說台南府城附近是一群、彰化雲林交界處又是一群、桃竹苗宜蘭花蓮又是一群……每個群體都不一樣,務必要把他們的居住、飲食、衣飾、婚嫁、喪葬、器用、番歌以及許多古典文學對平埔族的重要記述都節錄下來,構成一本對平埔族地毯式的紀錄,非常清楚明白。後來黃叔璥把《番俗六考》編在他的名著《台海使槎錄》出版,流傳到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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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俗六考》為什麼比郁永河的《裨海紀遊》要重要呢?這是站在對平埔族的認識這方面的觀點來看的。因為《番俗六考》是大規模的官方調查紀錄,乃動用了幾十個或百個人力調查出來的,所花掉的工夫、金錢必定難以計算,乃是必須上呈皇帝的一本報告,與個人創作不同。郁永河的《裨海紀遊》儘管很精彩,畢竟都是他個人對平埔族的匆匆一瞥,比較是有侷限的,看不到全面,所以對於平埔族的認識就相差《番俗六考》甚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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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但是在清朝,在之前的荷蘭、東寧王國以及之後的日治時代,從來沒有這麼大規模與詳細的平埔族調查記錄,因此,它是想要認識平埔族的人第一本應該看的書,其他的書都是次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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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本古書存在已久,但是始終都沒有人去翻譯它。這次前衛出版社協請原住民史專家詹素娟博士來注解這本書的地名,並由宋澤萊擔任翻譯,把它用白話文徹底地整理出來,是很費時費力的一本書。這本以白話文注解、翻譯的書必定能帶來台灣人對平埔族的更深刻認識,對於台灣人的自我認同有刷新歸真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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