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虎尾溪〉【藍鼎元文選之二】白話翻譯

[宋澤萊]

〈紀虎尾溪〉【藍鼎元文選之二】白話翻譯

◎藍鼎元著‧宋澤萊譯

虎尾溪的濁水沸騰，頗有黃河的遺味，只是大小不同罷了。黃河多半江泥與波浪翻滾，河水紅色；虎尾溪則是粉沙蕩漾流動，水色如蘆葦的灰，中間有螺紋旋繞，細膩明晰，很可愛，很像澎湖的文石貓眼模樣。溪底都是浮沙，沒有堅實的泥土，渡溪的人必須走得快，才可以渡過；稍稍停足，腳脛就會沒入沙裡，頃刻到腹部，甚至到胸部以上，那麼數人拉他也拉不起來了，最後就滅頂了。溪水深二、三尺，不能通船。夏、秋季，水會漲高，有時整個月都不能渡溪。我在辛丑年秋初，巡行斗六門北上，將至半線，到溪岸稍坐，叫隨行的人馬都稍微休息。之後，揚鞭騎馬疾馳，水淹到馬腹一半的地方，車牛都奔騰漂躍渡過，也是一個奇景啊！

虎尾溪的源頭來自水沙連，再合併貓丹、蠻蠻的濁流，變成濁水溪。從牛相觸二山之間流下來，北邊分流成為東螺溪，又向南匯合阿拔泉的流水，成為西螺溪。阿拔泉溪發源於阿里山，過竹腳寮山就是阿拔泉渡，向西流入虎尾四溪。牽連錯雜，但是清濁分明。虎尾溪純濁，阿拔泉純清；只有東螺溪清濁不定，而且沙土壅塞潰決，水盈或水涸沒有一定。我的朋友阮子章寫詩，說：「去年虎尾溪寬，今年虎尾溪窄。去年東螺乾，今年東螺澮。」又說：「餘流都流入了阿拔泉，虎尾的名字仍然沿襲下來。」也可以知道諸溪的一個大概了。

虎尾溪是天然深塹，可以劃界。我說諸羅縣的最北方界址到這裡就可以了，再向北就應該添設一個新縣在半線一帶。從虎尾以上到淡水、到大雞籠，山後的七八百里都歸半線的新縣來管轄。然後北路才不至於空虛，就沒有地廣兵單的禍患。對於吏治民生大有裨益。不知當局有同樣的打算嗎？我企足在盼望啊！